第156章 你到底做过什么
冯艾兮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，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疼。
虽非原身，可强烈的情感还是席卷上心头。
即便她理智上能够分清楚，自己是米娜，可这具身体确确实实属于冯艾兮。
说着跟原身父亲相关的事情，她仍不由自主的被原身的感情牵着走。
原身对宁夜风的感情，她可以很轻易地放下，可对父亲的感情，却大不相同。
她不知道是因为原身对这俩人的感情深厚成都原本就不同，还是自己的介入，改变了其中一些，但并未改变全部。
她倒是能感觉得到，冯艾兮和米娜这双重身份，在一定程度上的融合。
“你……”
她看着宁夜寒，木然地张了张口，想说你不会，到嘴边却变成了：“为什么？”
为什么会说，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？
当年的绑架案，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啊！父亲怎么可能是他害死的呢？
因为胸口太疼，她没能把所有话都说出来。
而这简短的三个字，“为什么”，听在宁夜寒的耳朵里，却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死她父亲，为什么要害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！
“对不起。”
他只能哑着嗓子，用这句对不起，来回应她的为什么。
冯艾兮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宁夜寒这副狼狈模样。
他原本坐姿极好，此刻素来挺拔的脊背却微微弯曲了，习惯性打开的双肩也耷拉着，强忍颤栗。
哪怕裁剪得体的西装仍然完美地衬托着他修长精干的身材，装点出那天生优雅衿贵的气度，却依然能看出他的狼狈。
狼狈至极。
那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，痛悔与自责。
也就是说，父亲的死，真的跟他有关系。否则，他何至于如此？
“你把话说清楚！”
冯艾兮知道自己对宁夜风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情愫，她又不是傻子，之前不敢承认，自欺欺人，但现在心底里对自己这份心思却是怎么都掩不住了。
如果宁夜寒真的害了原身的生父，就算自己不是真正的冯艾兮，他们之间也会出现一道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她占用了这具身躯，却没有资格替原身原谅什么，她也很清楚，失去父亲这件事给原身造成了多大的伤害。
这些年，她活得那么扭曲又叛逆，就是为了掩盖心底的裂痕。她不断告诉自己，她现在拥有的一切，都是父亲用命换来的，所以她要肆意挥霍宁家给她的补偿，仿佛只有这样，她才能够理解父亲牺牲的意义。
别人都说，父亲用命给她挣了个好前程。她一开始会因为这句话感到愤怒，感到痛苦，后来渐渐的，她开始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。
至少，父亲没有白死，还给她留了这么多东西。
一个小孩子的自我心理调节，就是这么不可理喻。
冯艾兮，也终于让自己活成了一个旁人觉得不可理喻的样子，并为此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所以，宁夜寒怎么能是害死原身父亲的人呢？若是这样，他们就永远都不能……
“你说啊！”冯艾兮心慌得很，颤抖着吼了起来，“我爸是为了破案，为了救你而死的，但这不代表你害死了他。这两者是不一样的，你明不明白？”
宁夜寒微微垂了眼眸，浓密的睫毛遮掩了视线，无人看到他眼角发红，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朱红的落梅。
“当然。”
冷冷清清的两个字，别人听起来不带丝毫感情，却是他竭力抑制着澎湃心绪说出来的。
冯艾兮一窒。
当然？
他当然知道，这两者不同，可他的说辞还是自己害死了她父亲？
她感到脊背发冷，脑子晕眩了一下，连双腿都跟着打颤，差点没站稳。
宁夜风眼疾手快，扶住了她。
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跟宁夜风有什么矛盾，或者说，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谁扶着，脑子里一片混乱，眼睛也有些花，艰难地动了动唇角，挤出一句：“你到底……做过什么？”
当年他被绑架的时候，也不过十岁。
一个十岁的孩子，能做什么，害死一个去救他的警察呢？
冯艾兮实在想不通。
总觉得，这不太对劲。
宁夜风扶着她，见她如此执拗追问宁夜寒，倒也没有深想原因，只以为是跟她父亲的案子有关，她才这般紧张。
宁夜寒自然也是这样认为。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，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，如果他真的害死了冯艾兮的父亲，那她该怎么办？以后，她该怎么面对他？他们之间，竟要因为原主的那段往事，再无进一步的可能！
一想到这个，冯艾兮心里就在隐隐抽搐，甚至第一次有种懊恼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在这具身躯里的念头。
她死死咬着后槽牙，等着宁夜寒的回答。
可他现在，连抬头看都不看她。
“有些话，在这里说，不太合适。”宁夜寒一字一句，不紧不慢地回答。
沈香兰、宁夜风，和围观的佣人们，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。
显然，宁夜寒的意思是，这件事不该让他们知道。
“那我们就找个合适的地方说清楚！”冯艾兮厉声说道。
宁夜寒依然垂着眸，没有往上看，语气淡淡地说道：“改天吧。”
“就今天！现在！立刻！”冯艾兮迫不及待。
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！
宁夜寒弯了弯嘴角，脸上飞快掠过一丝苦笑，但又很快恢复如常，然后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冯艾兮：“明天不是要去刘家作报告吗？先好好准备吧，别想别的。你父亲的事，我早晚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说罢，也不管冯艾兮答不答应，他转动轮椅往外滑去。
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，冯艾兮心里好像也被抽空了一部分。
“咳！”
宁夜寒走了，沈香兰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缓了过来，干咳一声，拽着宁夜风就走。
“赶紧走吧！真是晦气！”
今天这件事发展成现在这样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，离婚的、找茬的，全都收了神通，各怀心思地，散了这出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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