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你父亲是我害死的
如果说刚才是安静，现在大概就是死寂。
没人料到沈香兰会说那样的话，却也没人料到，冯艾兮竟然会动手打人。
被打懵的沈香兰捂着脸怔了会儿，像才反应过来，发了疯似的吼：“小贱人，你竟然敢打我？”
宁夜风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，连忙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，连拖带拽地拦住了母亲。
这事儿现在已经闹得够难看了，要是再打起来，那可真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！
“你们能不能都先冷静一下！”宁夜风疲惫地掐了掐眉心。这会儿母亲挨了打，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，只能转向冯艾兮，“我妈她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，你怎么能动手？”
“长辈？她刚才说的话，你也听见了？那是一个长辈能说出来的？”冯艾兮眼里噙着冷光，顿了顿，“那是一个‘人’能说出来的话？”
“就算她说错、做错什么，那你也不该动手！”宁夜风大概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有一天会被迫处理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，根本一个头两个大。
“我说错什么了？”沈香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了打，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，更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质疑，“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到孤儿院把这丫头领回来，还对她这么好？难道不是别有所图吗？真当天底下有那么好的大圣人呐？”
虽然她话说得难听，但话糙理不糙。
不止是她一个人，而是很多人，都疑惑过宁老爷子为什么对一个外人比对亲孙子孙女还好。
外人或许还会想这可能只是装出来的表象，但了解家中情况的这些佣人们，都知道老爷子是真心非常宠爱冯艾兮。
人都有私心。
看到冯艾兮捡了这么大个便宜，莫名其妙的麻雀变凤凰，总有人会眼红嫉妒。
所以听到沈香兰的话，自然而然就会对号入座地多想。
而这些人，还是算比较了解老爷子为人的，尚且无法避免多心，外人就更加难说了。
要是这种谣言是网上营销号胡诌出来的，大家当个无聊八卦，也不会太在意，可沈香兰是宁家的儿媳妇，真要从她嘴里传出这种话，那真是要掀起轩然大波！
连宁夜风都知道，造这样的谣实在是太过火了，无奈道：“妈！你就闭嘴吧！”
“这天底下未必没有大圣人。”
一楼大厅，传来声音。
撒泼的沈香兰一下子僵住了，虽然没回头，可这熟悉的嗓音，明明白白的，就是宁夜寒。
谁也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的门，所以不清楚他究竟从哪里开始听到，但他至少没有错过最后这几句。
整个宁家上下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。
“大、大哥。”半晌，宁夜风终于硬着头皮挤出了两句话，“你……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自从两兄弟之前撕破脸，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，这一次宁夜风倒不是畏惧宁夜寒，而是自知母亲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，实在理亏，不禁感到心虚。
“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？”宁夜寒反问。
宁夜风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。
宁夜寒不把话说死，宁夜风也怕说漏嘴不打自招，只能先装傻把事态往小了说：“是我没处理好离婚的事情，引起了一些小争端，我们正要走。”说着他看了眼母亲，“离晚宴没几个小时了，赶紧先去准备吧。”
饶是沈香兰平日里尖酸刻薄，一身阔太太脾气，可在宁夜寒面前，根本不够看，这会儿已经吓得腿软，僵着身子就要走。
“老爷子或许不是圣人，但也不是某些人以为的小人。领养遗孤，是因为那孩子的父亲，是我害死的。”
宁夜寒平静如常的话，却让气氛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，仿佛空气里结了一层冰。
沈香兰脚下一个踉跄，差点摔倒。
宁夜寒听见了她先前说的那些话！
细细密密的冷汗顺着脊背淌了下来。
既然那些鬼话都被听见了，以宁夜寒的性格，这个家以后是绝对容不下她了！
或许是人到绝境的时候，多多少少都会想要拼尽全力垂死挣扎一下，沈香兰这时候反而鼓起了勇气开口：
“解救被绑架的普通市民，本来就是警察的责任，就算是警察在办案过程中因公殉职，也不算是绑架案的受害者害死的吧？受害者的家属，更没必要负担警察遗孤一辈子的生活！”
在她看来，“报恩”这个说法，有点牵强。
“更何况，那个案子本来就有疑点。为什么冯世安殉职之后，没有被追封烈士？不就是因为那起绑架案里还有许多说不通的疑点！”
“收养一个可能是嫌疑犯的人的女儿，还待人这么好，难道真的没有猫腻吗？”
当年冯艾兮生父去世的时候，她毕竟才七岁，年纪小，对案情并不是特别了解，后来也没人跟她说过，那起绑架案竟然有疑点，而她的父亲，甚至还被列为嫌疑犯！
宁夜寒的回答声响起来：“冯警官不是嫌疑犯，他是个好警察。只是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和懦弱，隐瞒了一些事情，害得他背上了不实的猜测。”
“宁家收养冯艾兮，确实是有猫腻，但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。不过是有些人，为了自己良心上过得去，而进行的过度补偿罢了。”
良心上……过得去……
过度补偿……
几乎所有人都听愣了。
从宁夜寒出现后便没说话的冯艾兮，却是睁大了眼，问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本以为他能尽快解决问题，她也不想纠缠下去，便没有开口添乱，但听宁夜寒的话，关于十八年前的绑架案，关于冯艾兮生父的死，似乎另有隐情！
而且宁夜寒应该知情。
就算她并非真正的冯艾兮，可她占有了这具身子，就有责任追问清楚！
“我刚才说过了，你父亲，是我害死的。”
宁夜寒的肤色一直很白，而此刻，那种白近乎没有血色，一双墨色的眼瞳，一瞬不瞬地望向她，带着歉疚，和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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