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到底哪次是做戏？
反正话都说出口了，也没有回旋的余地，陈昇只能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。
“上次在顾家，您看到那个小丫头挨揍，还很生气地出手帮忙，在派出所的时候也是极力要求他们处理这件事。您应该是很关心孩子的人，怎么刚才却是那样？”
就算是那孩子自己跑过来差点被撞上的，但那毕竟是个孩子，还受了伤，不该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一顿，就把人丢在路边啊！
冯艾兮没想到，陈昇居然还惦记着这回事，而且跟她开了口。
通常做保镖的，都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，雇主说什么、做什么，都跟他们没关系，更不该当面提出质疑和批判。
这个家伙好大的胆子！
冯艾兮觉得有趣，便想逗逗他，做出一副不屑的口吻说：“上次有那么多人看热闹，左邻右舍的，又有警察，我当然要表现得对孩子友善一点，这样传出去才有好名声啊！今天那条路上，一个人影都没有，我做戏给谁看？”
陈昇拧起眉头。
原来是做戏？对顾家那孩子的关心，都是她装出来的？之前宁家那些关于她的传言，都是真的么？
如果她真是这么一个表里不一又冷漠自私的人，那就太可怕了！
他甚至想起关于三年前那场事故的传闻，会不会……
可是他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，告诉他不是这样的。
“你真是这样想的？可是……”陈昇欲言又止。
冯艾兮挑眉：“可是什么？”
陈昇抿着唇，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僭越了，但有些话到了嘴边，却不得不说：“我觉得您不像是那种人。您对顾家那丫头的关心，是出自真心的！”
一个真心关心孩子的人，是不会像刚才那样对一个受伤的孩子不闻不问、不管不顾。
所以他心里很矛盾。
冯艾兮却不置可否，只是笑着问他：“你为何会这么觉得？”
“就是一种感觉。我亲眼看到您对顾家那二丫的态度，还有今天对这孩子的态度，总感觉，您今天更像是在做戏。”
只是，他想不到冯艾兮在做戏给谁看，为何要做戏。
听到这话，冯艾兮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，“噗哧”一声笑出来，尔后却又感到一丝心酸。
这个世上，竟然还有人相信她是个好人？除了宁夜寒以外，这是第二个愿意给她信任的人。
“我在宁家的名声那么差，你不会没有听过吧？就这样，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？”她忍不住问。
“名声都是别人给的，很多谣言都是一传十十传百，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，所以恶名才传得更快，反而做好事的人寂寂无名。所以，很多人和事，都要亲眼去看、亲耳去听、凭心去感受之后，才能下结论，不能只听传言。虽然我跟您接触的时间不多，但我觉得您不像是传言中那样的人！”陈昇鼓起勇气，对冯艾兮的人品给予了肯定。
冯艾兮抱着手，扬起下巴说道：“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有点见识，说话一套一套的！”
陈昇见她没有因为自己的一番言论生气，车厢内的气氛也似乎缓和了不少，更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，所以也微微松了口气，还有点不好意思，说：“这些话都是大少爷说的，我都是现搬过来。”
宁夜寒么？
冯艾兮微怔，没想到他也对谣言有如此的感叹和剖析。她想起上次他说的话，舆论可以做杀人的利器。
坐在他那个位置上，应该很在乎名声吧？
或许正是因为这样，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多感叹。
人言可畏，自古如此。
“所以，您刚才那么做，的确是有苦衷的吧？”陈昇觉得冯艾兮没有反驳他的话，更显得他的猜测有道理。
冯艾兮也没有再隐瞒，反正之后她去孤儿院的时候，陈昇也会跟着她，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，反而不好做事，所以“嗯”了一声，答道：“我答应跟大少爷一起做件事，刚才只是前奏罢了。”
陈昇听得糊里糊涂，跟大少爷一起做事情，跟那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？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问下去，主人家要做的事情，轮不到他一个保镖来刨根问底。他的工作只是保护好她而已。
回到宁家。
今天宁夜寒没有出门，冯艾兮走过去就看见他的房门紧闭。她走上前敲了敲门，很快得到让她进去的回应。
他正坐在办公桌前办公，窗外的光很昏暗，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渡了浅浅淡淡的一层。办公桌一侧的落地台灯开着，橙色的灯光让以灰白色调为主的房间里多了一点暖色。
“去过学校了？”他问。
“嗯。”冯艾兮迎着他淡淡的目光走上前去，一边问道，“今天那场会议是你安排的？”
“跟校长商量的。”宁夜寒跟桐城大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，他并不能决定开会的事情。
“你看过我的成绩了？”就这个问题，冯艾兮只跟宁夜寒说过两次，都不算是细谈。第一次是她给宁夜寒打预防针，之后是他向她确认没有作弊，还说他都安排好了。
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，冯艾兮并不知道，也没有问过。以宁夜寒的手段，既然他说无须担心，她也自然而然地相信了，就没有问具体的安排。今天那场大会上宣布的事情，着实吓了她一跳。
“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，你们系主任就联系我了。”在那之前，宁夜寒已经让秘书给学校那边去过电话。
系主任拿到冯艾兮的成绩，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，半点不敢耽搁，就给宁夜寒回了电话。
她的第一反应是：真的作弊了？
可电话那头，宁夜寒非常肯定地告诉她，成绩是真实的。
“可是，全科满分，这我们医学系几十年的历史上，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……”系主任有点不敢相信。
以宁家的实力，要从某个渠道拿到他们期末考试的泄题，并不是不可能。但如果真的有这种事，那问题可就大了。学校那会儿还被“开后门”的流言困扰着，要是这份全满分的成绩单被人爆出去，那就是一颗重磅炸弹，可能要把上到校领导，下到她这个系主任在内的所有人，都炸个粉身碎骨。
所以她捂紧了成绩单，第一时间联系宁夜寒，又通知了校长，然后把那几个批阅试卷的老师连夜叫过来开会。
学校先自查了一遍内部问题，并没有发现泄题的痕迹，而宁夜寒也坚称成绩是真实的。
当时校长也很为难，说如果真的是泄题的话，可能就要报警调查，因为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。
“我跟他们一起开了个会。原本校长提出要重新再出一套试卷给你，再考一次。不过我觉得，这样并不算最好。关起门来重考一次，只能让校领导相信你没有作弊，其他人还是会提出质疑，到时候依然会传出谣言，还得再证明一次。不如一次性到位。”宁夜寒说道。
“所以你提出了用那台公开手术来作为第二次考验？”冯艾兮就知道，凭一个二本学校的实力，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拿到这台国内顶尖手术会诊的参与机会，而且还是一次性两个！
“如果你真的有考全科满分的实力，那也不惧参加这次公开考验。只要你能进入这台手术，就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你的成绩。”宁夜寒说道。
“这台病例，也是你安排的？”
否则怎么会这么巧，刚好就在他们成绩出来的这天。
“找一台病例并不难。宁家提供全额手术费，邀请国内顶尖神经外科专家来会诊，由领域内最富盛名的骆教授主刀，谁不愿意？”宁夜寒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，对他来说，不过是打几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。
他更关心的是，冯艾兮到底值不值得他冒这个险。
“这台手术必定会受到国内外的巨大关注，如果我出了岔子，那你会跟我一起被卷进舆论深渊的。你就不怕……”
万一她说谎了，宁夜寒就被连累惨了。
“我问过你两遍，你说你不会撒谎，我选择相信你。”宁夜寒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。
不知道是不是暖色调灯光的缘故，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许多，不像平日那般总是冷冰冰的。
冯艾兮的心口好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。
选择相信她。
简简单单的几个字，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心上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问他为什么会信任她，可是开不了口。他赌上了自己的声誉，赌上了宁家和安宁集团的声誉，选择了站在她这边。他甚至都没有刨根问底过，她为什么会突然考出这么好的成绩，就只凭她几句话，就选择了相信她。这对他而言，到底是经历了怎样艰难的思考过程，现在又是顶着多大的压力，才贯彻下去的决定？她难以想象。
“我不会辜负你的选择。”她深吸了一口气，目光笃定地看着他。
宁夜寒轻声答了一句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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