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第一次叫弟媳
小女孩摔在地上，眼泪珠子正打转，女老师一尺子狠狠地落下来，打在小女孩单薄的脊背上。
“哇”
剧痛之中，小女孩张开嗓子就哭号了起来。
她这一哭，尺子不但没有停下来，反而疯了似的一次次落下来。
女老师揪着小女孩的肩，一边打一边骂。
“你往外面看什么？啊？看男人是不是？有男人走过去，你就思春了？”
“小小年纪，生得这么浪荡，谁教的？没爹没妈的东西，果然是没教养，就会学狐狸精勾引男人上位！”
“叫你不学好！打死你个狗东西，免得长大了去祸害别人的家庭！”
辱骂一声高过一声，也越来越粗鄙露骨和恶俗。
其他孩子们纷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一幕，甚至还有其他胆小的孩子被吓得哭起来。
那塑料尺子又宽又厚，挥动起来带着风响，落在皮肉伤则是“啪”“啪”的脆响。
好疼！
红肿的伤痕火辣辣地疼！
“啊！”
冯艾兮痛得倒吸一口冷气，往后踉跄了两步。
一只微凉的大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。
眼前那虐打的场景消失了，只剩下安静的教室，孩子们仰脸看着黑板，黑发女老师仍然面带微笑，正用直尺比划着在黑板上画出三角形。
是幻觉，癔症！
冯艾兮回过了神来，好在刚才她那一声惊呼很轻，其他人忙着讨好副市长，没有听见。
她从小就是懂得压抑自己的人，在恐惧的时候，她仍会下意识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她低下头，看见宁夜寒攥着她的手。
他身体结实，脱了衣服就能看到肌肉，但露在外面的部分却都是偏清瘦的。他的两颊线条硬朗，不带一丝多余的赘肉，手指也是修长清瘦，骨节分明，用力的时候甚至能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。
他是用了些力道握住冯艾兮的手，这样才能将她从刚才的幻觉中拉回来。他手心凉悠悠的，但不是冰冷，是一种让人很舒适的温度至少对冯艾兮来说是这样。
他就那么攥着她握成了拳头的手。
俩人站在门口一侧，前面是副市长和院长夫妇，后面刚好有秘书挡着，谁也看不见。
冯艾兮也就没有挣扎，或者说，她根本不想挣扎，任由他的手包裹着自己的，直到她起伏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。
这时候大家要换地方了，宁夜寒才不动声色松开了她。
走在宁夜寒身边，冯艾兮好像是突然回味过来什么，心头微微一动，拿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宁夜寒。
他目不斜视，径直往前走。
饶是如此，冯艾兮还是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。
那会儿她站在教室门口陷入回忆产生的幻觉之中，反应应该也是很小的，但宁夜寒察觉到了，也很敏捷地制止了她声张闹出动静。
只是看到她回神之后，他明明可以立刻松开手的，却还是一直握着她。
为什么？
要问这个问题，或许连宁夜寒自己都不知道。
他想，他是为了安抚她，不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态，才会握住她的手，并没有其他的想法。但越这么想，他越觉得是在给自己找借口。
除此以外，他还有什么理由能去握住她的手呢？
他不是个轻浮的人，也不屑占女人的便宜，巴巴送便宜给他占的女人倒是不少，想让他碰，除非是他真看得上眼的女人。但他也不可能对冯艾兮这个女人有什么心思啊！
她是老爷子的养孙女，是他弟弟的妻子，她喜欢的人也是他弟弟，还有三年前那件事……何况她这个人，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优点。
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，所以才对她格外关照。他欠了人家父亲一条命啊！
到下午饭点了，院长夫妇早就在附近的酒店安排好了一桌酒席，请大家一同过去。
这一路上，其实冯艾兮在揣测宁夜寒的心思。他不惜用上政府里的人脉，以及拿她当借口，也一定要来锦绣孤儿院，定然是有目的的，可他到现在还没表露出来。
宁夜寒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。
他做事一直很沉稳，太急进会显唐突。而且他之前也查过这家孤儿院，轻易不会接纳陌生人，如果他贸然提出要做的事情，对方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，从而起疑。
冯艾兮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，但想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，应该就会表露出来了吧？
果不其然，大家都落座以后，开始互相攀谈。
因为宁夜寒是市政府那边带来的人，并非院长等人邀请的，关系始终隔着一层。未免尴尬，副市长自然是要介绍，便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安宁集团多年来一直支持本地的慈善事业，这次听说孤儿院翻修剪彩，宁总也特意表示想过来看看。如果有机会，或许你们两家也能合作合作。”
这意思是，只要争取一下，安宁集团可以给孤儿院提供资助。
财大气粗的安宁集团，随便拔出个九牛一毛，足以养活那小小的孤儿院一年半载的。
副市长说这话，显然也是对锦绣孤儿院的了解不深。
不过文院长那边立马对这个提议给出反应，而是看似客套地笑问了一句：“我们这么小的孤儿院，怎么入得了宁总的眼？”
这是在试探。
不管别人能不能看出来，冯艾兮是很清楚的。因为她很清楚，眼前坐着的院长夫妇是什么样的东西！
她也不担心宁夜寒的回答，因为这就是展现她作用的时候了，也是宁夜寒一定要带上她的用意。
所以他不慌不忙地答道：“不是我，是我弟媳一定要来。”
弟媳。
这个词，冯艾兮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。她以前没妄想过一向疏离寡淡的宁夜寒会用这种家人关系来称呼她，他以前也没说过他是她妹妹。所以她没想过自己听到的时候，会是怎样的心情。
用常理推断，她大概会觉得滑稽。但真正听到时，她心里却是抻了一下。
很奇怪的感觉。
她不喜欢被他叫做“弟妹”，这种称呼让她很别扭。弟妹跟着大伯哥出来交际，有种古怪的感觉。
但在外人看来，他们的关系又确确实实是这样，没什么奇怪的。
听到宁夜寒这么说，文晋那双小眼睛看了眼冯艾兮。不知道是不是还惦记着冯艾兮早前突然问的那个问题，这次文晋看过来的眼神里，除了笑意，又多了一份警惕。
不过宁夜寒接下来就解释说：“她小时候在锦绣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，受过两位的恩，这次听说孤儿院翻修剪彩，就央着我一定要来看看。”
冯艾兮配合地冲着文院长夫妻挤出笑容。她惯常会演戏，更会假笑，笑得像真的一样，还自己补充道：“虽然只呆了半年，不过二位那时候很照顾我，所以感念至今！”
她说的不是假话，十七年前，原主是以烈士遗孤的身份被送进孤儿院的，上头有政府盯着，孤儿院自然好好地将养着她，没有半点纰漏。她说这夫妇俩照顾她，她感恩，也合情理。
因为在孤儿院待过，所以才问那个问题么？现在看来，似乎合理多了。
文院长夫妇也记得的确有这么一回事。
不过因为当时去办收养手续的是吴管家，而且当天没有大操大办，就是很低调地接走了冯艾兮，后续才公告了这件事，所以在孤儿院没留下多大的动静。这十七年里，宁家也再没有跟孤儿院有什么交往，久而久之，这俩人几乎都忘了这件事。
宁家二少奶奶，在他们的孤儿院住过半年，现在她回来感恩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！”文晋笑眯眯地点头，恍然大悟，“二少奶奶真是有心了！”
院长夫人也一脸慈爱地夸奖：“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呀！”
冯艾兮表面应和，心里已经有有点反胃了。
这俩人的戏做得真恶心！
“孤儿院对宁家的人有恩，也就是对宁家有恩，若是可以，我也愿意跟院长商讨一下，给孤儿院提供善款和物资，可以是长期合作，算是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宁夜寒说起慈善问题，声音也很淡，但调子不似平常那么冷，脸上也少了一层寒霜，跟他谈其他生意时总是带着肃杀之气是不一样。
那些牵扯到利益的生意，须得在气势上互相倾轧，谁站了上风谁就更有利。但慈善是用心去做的，而且是提供善意，不需要咄咄逼人。
冯艾兮听着他的话，愣了一下。
他铺垫了这么久，是想要资助锦绣孤儿院？为什么？安宁集团常年做慈善是不假，不过桐城市这么多孤儿院、福利院，为什么偏偏要挑这家？她可不信真是因为她在这里待过，所以他觉得锦绣孤儿院对宁家有恩。她来孤儿院“报恩”，不是他的目的，而是他达成目的的桥梁。他要通过这个借口，来使得自己资助孤儿院的行为合理化。
难不成，他是发现了孤儿院的什么秘密？
想到这里，冯艾兮的心口有点发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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