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
第二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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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手中一重,楚菱垂下胳膊,留给世间最后一滴泪,融入泥中。
“澜倾——江澜倾——回我话啊——!”
莲姑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,我愣愣诶了声,又张了张嘴啊了几声。
我捂住嗓子,低头想喊出声,却怎么都喊不出。
数十年间,前君后托子自戕,贵妃偷塞给我蛊虫后心衰而亡,我给顾川平一颗真心已死,跟在我身边多年的守心跳了井,如今楚菱也走了......
我是南朝君上唯一亲封的女侯爷。
“江澜倾——澜倾?这个名担责太重了,不如我唤你兰卿——”
我什么也留不住。
“兰卿,兰卿,你怎么了?!”
顾川平的脸在眼前,我抬手用指尖划过他的伤痕,看他皱眉瑟缩,我突然笑了声。
“顾川平,你变丑了,我再也不喜欢你了。”
见顾川平愣住,我又笑了声,可笑着笑着,却流出泪来。
我瘫坐在地,捂住心口嘶声痛吼。
顾川平只看着我,他把孩子放在楚菱身旁,身体瘫软躺在我膝上。
“澜倾,澜倾!”
莲姑声音就在不远处,我擦了擦泪,想回身应一声,却先听顾川平唤我。
“兰卿,相识至今,我心上唯你一人,无可代替。”
顾川平笑着,扯动脸上撕裂的伤口,他用手摩挲着我的鬓发叹息。
“兰卿,春已尽。”
“你鬓边的花,我再也不能为你簪了。”
一声哭嚎,见不远处莲姑正跌跌撞撞朝我跑来,我缓缓扬起唇角笑了。
“江澜倾,我们的结局,只有相恨吗?”
“顾川平,就如鬓边无花,也不会错过春光。”
我拼尽最后的力气,朝莲姑挥手。
“有些事,不需要,也不配有结局。”
只撂下最后一句话,我闭眼后仰,晕了过去。
人死后能看到什么东西?我不知道,就像顾川平从前奚落我那句“命大”般。
高热三日,伤口好了又化脓,断断续续半个月,我活下来了。
前君上在死前看到我的信,吐出黑血后,临死前下的最后一道旨意,是赐死七王爷齐骁。
齐禛登基,成为新君。
莲姑见自己靠山更牛了,直接脱去早已穿腻的太监衣裳,摇身一变,成了宫里宫女的掌事姑姑。
齐禛有意让我拜相,在我能够起身自理那日,一下朝便找我来商量。
看着往日哭哭啼啼的孩子,长成如今气宇轩昂的模样,我眼眶一热,靠在莲姑怀中感叹时间。
“我啊,还是做我的女侯爷好,我没那个本事,做不来什么相国。”
见我不愿,齐禛也不强求,反复叮嘱我好好养伤。
我嫌烦,把人轰了出去。
而顾川平因是七王爷一党,本应流放北疆,我为他求了道旨。
顾川平被贬为庶民,依旧留在这临江城里。
我因药苦,常偷偷拿药用来浇花,在养死第三盆花后,每次吃药,莲姑都会死死盯着我。
“江澜倾,你哪儿冒出来的好心,竟然就这样放过顾川平了?”
我接过那碗苦药,捏着鼻子张嘴灌下去,闭眼享受这要吐不吐的销魂滋味。
“顾川平有一身好武艺,若将来北疆逆反,还用得上他。”
莲姑若有所思点点头,半天对我评价道。
“论狠还是你狠。”
在局势可控的三年间,我与莲姑将楚菱的孩子养大。
孩子周岁宴上,顾川平赶来祝贺。
瞧见顾川平受伤的腕,我猛然忆起楚菱死前曾说过,她对不住顾川平。
我取出一直珍藏的小匣子,放在顾川平手中。
“楚菱死前说,她对不住你,她这份情,我替她还。”
顾川平愣了瞬,他打开小匣子,看到里面躺着的东西后,眼眶泛红,取出放入口中,仰颈吞下。
自那后,我再也没见过顾川平。
齐禛成为新君后,北疆人心动荡,被前君主降服的北疆王蠢蠢欲动。
终于,在齐禛登基第三年,北疆正式与南朝宣战。
如今南朝局势动荡,顾川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,身上还带着他那柄,从前一直放在王府供奉的剑。
“兰卿,我十三岁那年,伤了腕,再也拿不起剑,那时我想死,却又舍不得。”
“我这样的人,死后定是要下地狱。”
顾川平脸上那道疤痕醒目,划开他清隽的眉目,狰狞可怖。
可疤痕泛白的中心,似乎是他如今剖露的真心,虽为时已晚,却难得让我在面对他时,能够心平气和。
“明日,我要去北疆了,兰卿,这也许是你我最后一面。”
“这一生,我欠你许多,下辈子再还。”
在顾川平转身那一瞬,我背对他,仰头望自己院中那棵新栽的槐树。
“顾川平,下辈子,我们别再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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