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
第二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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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顾川平，这算什么道理？算起来，我们都是烂泥堆里滚过的人，不能因为你受的伤痛更多，就要报复在我身上吧——”

“我十六年的真心，我给我家小妹的铺子，我腹中成型的孩子......”

说到最后，我声音嘶哑，几近失声。

“顾川平，我自认与你成婚后，没有半分对不起你，你却让我失去那么多宝贵的东西，你就算有一万条命，也还不起。”

顾川平与我对视，他眼中的悲伤一点点散去，最后只剩一片空洞。

“且你想出人头地，机会也不少，在我十五那年舍命替君上挡刀时，你在哪儿躲着呢，顾川平？”

“兰卿，毕竟我舍不得搅乱你和莲姑演的戏，我躲在一旁，憋着笑呢。”

我抬眸看向顾川平，见他也在看我，正笑得促狭。

“从那时起，你就已和莲姑联手了吧，比如那出——贼喊捉贼？”

“顾川平，你真是，让人害怕......”

顾川平说得不错，自我十四那年，前君后亲眼见证顾家结局后，后怕自己母族也落得这种下场。

君心难测，在这高墙中无人能猜到自己几时死，前君后为了保全母族，尽力让其父兄收敛锋芒。

前君后又亲手将我捧上高位，连同莲姑，我仨人一同演一出戏，一出博取君上信任的戏。

莲姑给我信任，前君后给我权势，我立誓一生用命保护她们。

我十六那年，贵妃心衰而亡，前君后有孕。

十月怀胎瓜熟蒂落时，前君后难产，我与莲姑给前君后喂下贵妃留下的续命蛊。

蛊虽可续命，却也只是续一口气，最多能撑几年，全靠食蛊人对活着的渴望。

这一口气，前君后撑了八年。

君心终是变了，前君后在君上下令屠杀他母

族前留下血书，自戕而亡。

如今已十年，我却仍记得，我和莲姑守在前君后身旁，她笑着说，让我保全太子性命的模样。

这出戏演得极好，十多年过去，无人看穿。

“可惜了......”

我喃喃道，声音很轻，因为离得近些，顾川平却听得清楚。

看到顾川平眼中的几分疑惑，我开口解释道。

“顾川平，你确实聪明，只是可惜，在这条路

上，我们合不来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真心，立场。”

一片死寂，这些时日，我与顾川平见血添伤，针锋相对，唯独没有这样平静过。

“江澜倾，若太子败了，我不会杀你。”

“顾川平，这话回赠你，若七王爷败了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
我与顾川平对视一眼，难得真心笑了笑，又在下一瞬，异口同声道：

“我等你。”

太阳垂暮时，我派人秘密将楚菱接来，托她一事。

而瞧见楚菱后，我被她那张憔悴的脸一惊，

看她孤身赶来，我有些不解。

“楚菱，你身旁的小哑巴呢？”

“他死了。”

我愣怔许久，缓缓抬头，看楚菱正笑着，开口像是在说别人的事，声音很轻。

“因我提前诞下孩子，王府里有人怀疑，我怀的并非王爷亲子，王爷最近因夺嫡一事，不常回府，王府里的人都说，我早已失宠。”

“有个王爷身边伺候，胆子大的小厮，夜里偷着来试图奸污我，他为了护我，把那小厮杀了，隔天我再去找他，他吊死在房梁上，墙上还写着，一命还一命。”

“他吊死时，舌头伸得很长，侯爷，你说，哑巴他会说疼吗？”

我张了张嘴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，半天只说出一句“节哀”。

楚菱摇摇头，扑通一声跪下。

“侯爷，若我这条命，还有可用之处，尽管说，我只求您一事——”

“护着我的孩子。”

看着楚菱，我一瞬恍惚，她如今这副模样，似乎与前君后生前重叠。

送别楚菱后，我沉默许久。

当晚，君上病发，传召各王爷入宫。

我让莲姑陪着齐禛前去，看着齐禛担忧的眼神，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，又取出那柄十八年未曾出鞘的短刀。

“齐禛，这是我当年剖开你阿娘肚子，保你性命的刀，如今我送你。”

“殿下，去找回属于您的东西。”

我拔刀出鞘，将刀柄放入齐禛手中。

“不必再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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