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能再让你害了谲儿
“是谲儿叫你来寻我的？”
卫真点了点头，“入宫之后有一瞬她忽的住了脚步，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后便让我带陈氏暗人偷偷将安思政擒住。她给了我一粒丹药，让我务必想办法让安思政吃下去，她说唯有如此雁荡山一役的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。”
他深深看了眼赵元婴，“本想劝你莫要急着杀安思政泄愤，谲儿给他服的是绝命之药，他本就活不过三日。倒不如暂且留他一留，待为老国公正了名再动手也不迟。”
赵元婴横了他一眼，“我动手前你怎的不说？”
卫真一边让手下人打扫战场，一边道：“谲儿嘱咐过，今日洛阳宫内外之事皆任你处置，她还说，你要谁死谁就得死……”
赵元婴眼神一黯。
谲儿又用了天眼，她如此乱来，只怕……
他叹了口气。
“城中的骚乱都平息了？伤亡如何？”
卫真忙道：“丞相手下的人故意将城皇司助力调出京都，城内方位空虚，这才给了贼人可乘之机。所谓的反贼竟是蛮族余孽，多亏在京郊执行任务的兵马及时赶回，再加上车骑将军留在京都的人手，才将骚乱彻底平息。”
“这伙贼人不伤百姓，专挑京都官员府邸下手。好在我朝官员府邸皆深，可依旧有不少人家惨遭灭门之祸，当真可惜。”
赵元婴冷冷道：“若我没猜错，遭了毒手的官员皆是与丞相不睦之人吧？”
卫真点了点头，“蛮子人手有限，而二品以上官员的府邸又太过深广，因此得以保全。”
他看了眼后宫的方向，压低声音道：“除了高家，我大辉的三公九卿皆无损伤。皇室出了大变故，可只要有那几位重臣在，大辉不会乱。”
赵元婴思忖片刻，这才道：“立刻以皇帝召百官入宫叩问圣安，再叫车骑将军将人挡在门外；只许尚书、中书，大宗正与大司农入内拜见。”
卫真眨了眨眼，“你想将计就计？”
赵元婴微微一笑，“不错，高子霖党羽众多，许多居心叵测之辈还躲在暗处，他们并不知高子霖已经伏诛。咱们只要放出风去，那些人便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。”
此计果然妙！
卫真沉声道：“宫外的事我自会去办，宫内有车骑将军镇守，想来不出了乱子。”
“国师极难对付，我是担心的是谲儿会在他手中吃亏。”
赵元婴握紧手中剑，“我答应过要护她周全，必不会失言。”
“我这便往昭阳殿去，你我以响箭为号，待一切尘埃落定，便宣诸位大臣入宫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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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阳宫内鸦雀无声，唯寝殿外传来阵阵吼声。
赵元婴心下一颤，忙不迭朝那处赶去。可一入宫门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——
寝殿外的高台下辉帝脸色灰白、衣裳蓬乱的跌坐在地上；对面不远处，成王正抱着双膝不断颤抖；而他身旁的礼王眼神散乱，面上浮着癫狂的笑意，指着高台下一个身影笑道：“她的命你拿去，本王是未来的皇帝，受大司命庇佑，谁也不能伤害本王！”
高台下出现一座幽深的血池，血红的池水中腾起无数银丝，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跪于其中。
红袍褪去，女子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，纤细的手臂无助向上竖起，被染血的银丝牢牢缚住；她神态迷离，曾经神采熠熠碧眸此刻恍若蒙尘；根根银丝穿透她的身体，滴滴血珠仿佛受到召唤般从她体内钻出，涌入悬在半空的老道士体中。
赵元婴瞳孔猛地一缩——
那是……
谲儿？！
“师父，求您高抬贵手，给师妹留条生路吧！”
血池边，怀抱阿秋断臂的男子跪于地面，不断朝伏在半空中的老道士叩头。
“徒儿愿将这条命给师妹，求师父饶了她吧……”
几条银丝拧在一处，恍若柔韧的鞭，狠狠抽打在男子背上，带出一片血花。
太初眼都不抬，冷漠的道：“为师要的是商氏皇族之血，你现在将血过给她，这天人之力便不纯粹了！”
“为师知道你心眼实，可眼下是为师取得天眼的关键时刻，若你坏了为师的好事，别怪师父不顾多年的师徒情分！”
太初抬手指了指缩在一旁的辉帝父子，嘲笑道：“他们都是商氏血脉，却无一人愿用自己的血去救人。他们都不在意骨肉至亲的死活，我又何必心软？”
“至于宁国公，”
“贫道知道你武功高强，可眼下谲儿的命已与贫道连在一起，你若伤了贫道，谲儿也不得保全！”
赵元婴暗暗攥拳——
老道士的话三分真、七分假，想必他此时极为虚弱，否则大可施展神通将自己击飞，又何必故意说这些话来牵制自己？
可若真的伤到谲儿……
不管了！
想保住谲儿性命，只能搏一搏！
赵元婴身形微动，手中刀缓缓出鞘；凝神屏息之际，忽见血池中那纤细的身影朝他勾了勾手指。
他心下一动，俯身朝太初跪了下去。
“国师，谲儿好歹叫了您几年师父，还望您顾念师徒之情，千万莫要伤她性命。”
跪在地上的男子亦道：“师父，不能再渡血了，再这样下去谲儿要没命了……”
太初对二人的话置若罔闻，忽的带大笑起来——
“看见了，看见了！”
“天命神女之力果真奇妙，哈哈，果然贫道便是这大辉未来之主！”
他笑着笑着，眼中忽然流出泪来，口中喃喃道：“我要这双天眼并非是为窥探未来……阿若，从前的日子那般美好，可我已想不起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。”
“只要拿到这双眼，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……”
看着血池中摇摇欲坠的身影，跪在太初的身后的男子再忍不住；他一扬手，一柄巨剑便从不远处的剑匣中飞了出来。
铮铮！
连接太初和商无忧的银丝被巨剑斩断，男子飞身将商无忧从血池中捞出，轻轻放入赵元婴怀中，随后持重剑挡在二人身前。
“师父，您已害了阿秋，徒儿不能让您再害了谲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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