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份报告，有问题
专案组当天下午就进驻了天华集团总部。
带队的是省纪委下来的一位副主任，姓韩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。
林小美作为药监局这边的代表，也跟在队伍里。
她看着天华集团那栋气派的办公大楼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。
苏晴，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？
现在怎么样？
你家这栋楼说不定很快就要换主人了。
韩主任一到，就把公司所有高管都叫到会议室，宣布了调查纪律，然后大手一挥，几十个穿着制服的办案人员就分散开来，直扑集团的财务部和档案室。
那架势跟抄家没什么区别。
天华集团的员工们个个噤若寒蝉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林小美跟着一组人去了档案室。
十几年前的旧档案都堆在一个独立的库房里，常年不开门，里面一股灰尘和纸张发霉的味道。
“把所有跟康健生物有关的原始单据、合同、出入库记录，全都给我找出来！”
组长一声令下，几个人立刻开始在堆积如山的档案架上翻找。
林小美也戴上了手套，手指在一堆落满灰尘的文件上划拉着，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门口。
她对这些故纸堆没兴趣，她只想知道苏晴现在是什么表情。
角落里，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办案员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，他弯下腰拨开上面盖着的破报纸。
“组长，这儿有个柜子。”
几个人立马凑了过去。
是一个小保险柜，样式很老了，被塞在档案架的最底下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组长吩咐道：“找人来弄开。”
没多会儿开锁师傅就到了，戴着老花镜用几根小铁丝在锁眼里捅了半天，只听咔的一声，门开了。
里面没钱也没首饰，只有一个牛皮纸袋。
封口处用蜡封着，上面盖了个章，印记已经模糊，但能看出是十几年前就停用的公司密章。
组长拿过袋子，用小刀仔细地划汴梁口。
他从里面倒出来的是一份钉在一起的几页纸和几张照片。
纸的第一页上写着一行字：《关于Y-2型原料溶血性指标异常的风险评估报告》。
末尾的签名是：刘立坚。
照片拍得不清楚，但能看到几只白色的小老鼠身体都僵了，皮肤下面有大片的深色痕迹，像是血渗出来了。
档案室里一下就安静了。
这东西……就是传说中那份原件？
“马上送去给周主任！”
……
医院里很安静，苏晴正拿着棉签一点一点地润湿父亲干裂的嘴唇。
苏文华刚从急救室推出来还没醒，脸上罩着氧气面罩。
苏晴的手机振动起来，屏幕上跳动着公司王副总的名字。
她走到病房外，刚接通就听到对面乱糟糟的，王副总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。
“苏小姐……完了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把那玩意儿给找到了！”
苏晴一下站直了身子。
“什么玩意儿？”
“就是……十几年前，刘工写的那份报告……在档案室一个旧柜子里……”
苏晴的手没拿住手机，手机掉在地上，屏幕瞬间裂成几道蛛网。
她听父亲说过那份报告。
父亲告诉她，那是陈学海和张为民为了整他自己弄出来的假东西，早就处理掉了。
怎么会还在公司里？
除非……
除非父亲当时没跟她说实话。
这个想法一冒出来，苏晴就觉得浑身发冷。
不会的，她父亲不是那种人。
“苏晴！你想想办法啊！”
电话里王副总的声音带着哭腔：“姓韩的已经把报告拿走了，说这是核心证据！这要是定下来公司就彻底完了！董事长他……他……”
后面的话苏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。
她捡起手机挂了电话，脚步虚浮地走回病房，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父亲。
爸，你告诉我，他们说的是假的……
……
省纪委的会议室里。
韩主任坐在长桌的一头，那份纸张发黄的报告就摊在他面前。
他翻动着纸页，仔细看了那几张老鼠照片。
会议室里没人敢出声。
“铁证。”
“这就是我们的明星企业家，用这种东西做药卖给老百姓，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不一样？”
他把报告推到桌子中间。
林小美坐在最靠门口的位置，她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，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。
苏晴，你不是了不起吗？你不是最干净吗？
现在呢？
“小林。”
林小美一个激灵，立刻站了起来：“韩主任。”
“你是市药监局过来的，也是最早跟进天华集团这个案子的人之一，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这话问得很有分量，是在让她表态。
林小美的脑子飞快地转着，再抬起头时脸色沉重。
“韩主任，我……我没法形容我的心情，天华集团一直是我们省的标杆企业，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……”
“我只是觉得，那些因为用了问题药品而病情加重的患者太无辜了，我们药监系统也有不可推卸的监管责任，我建议立刻对苏文华采取强制措施，对天华集团所有相关药品进行封存检验！”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，表明自己为民请命的立场，又把脏水不动声色地泼了一部分到整个药监系统，最后还把对苏文华的处理建议给提了出来，可谓是大公无私。
韩主任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！就按你说的办！”
他看了一眼手表：“纪良同志怎么还没到？”
话音刚落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。
纪良走了进来，扫过桌上那份报告，看向林小美那张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得意神色的脸上。
林小美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“纪局，你来得正好。”
韩主任把报告推了过去：“东西找到了，你怎么看？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纪良身上。
大家都想知道，这位亲手把自己准岳父送上断头台的男人，接下来会怎么做。
是会为了避嫌而表现得更加冷酷无情，还是会不忍？
纪良拿起报告，一页一页看得仔细。
林小美的心又悬了起来。
她看不透这个男人。
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出立刻抓人这四个字的时候，纪良把报告合上了。
“这份报告有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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