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0 重新启动
会议室内。
此刻，屏幕正模拟出一种静谧的深海之蓝。
光线被压制到最低，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绝对专注。
十几位真正站在龙国权力金字塔尖的人物，已经围桌而坐。
为首的，正是那位鬓角染霜，但目光依旧能穿透人心，洞悉一切伪装的老李。
他的左手边，是军方的最高统帅。
一位肩上仿佛扛着山河，不言不语便有雷霆之威的老人。
右手边，则是主管国家安全与情报脉络的总负责人。
他安静地坐在那里，像一道影子，却让人无法忽视。
在座的每一个人，他们的名字，都代表着龙国某一个领域的最高意志。
祁同光、祁同伟和高育良被引至圆桌旁。
祁同光的位置，紧挨着右手边。
这个座次本身，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。
代表着此刻他所拥有的，无与伦比的话语权。
当最后一人落座，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关闭。
整个空间再无一丝杂音，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变得格外清晰，一下，又一下，撞击着胸膛。
老李环视一圈，他没有在任何人脸上多做停留，最后目光定格在祁同光身上。
“同光同志，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能让风浪平息的稳重，“今天召集各位的目的，我想你们已经看过了那份代号‘天问’的简报。”
“一份来自月球背面的信号。”
他的声音顿了顿，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沉重。
“一份……可能来自非人类智慧的信号。”
尽管早有预料，可当“非人类智慧”这五个字。
从老李的口中清晰吐出时。
祁同伟的心脏还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猛地一跳。
这不是科幻电影的开场。
这不是某个论坛上的都市传说。
这是被摆在龙国最高决策层桌面上的，一个冰冷、坚硬，且必须直面的事实。
“在讨论如何应对之前，我需要一个结论。”
老李看着祁同光，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“同光同志，以你的专业判断，有多大的把握，可以百分之百地排除，这个信号是地球上任何一个我们已知或未知的对手，制造出来的恶作剧？”
这个问题，是一切后续讨论的基石。
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确认，那么接下来的一切，都将沦为一场荒诞的闹剧。
祁同光站起身。
在他起身的瞬间，四周深蓝色的墙壁屏幕骤然切换，化作一片无限深邃的浩瀚星空。
璀璨的星河与无尽的数据流，在他身后缓缓流淌，将他衬托得如同站在宇宙中央的使者。
“报告，各位领导。”
祁同光的声音平静而清晰。
在绝对安静的穹顶下形成独特的回响。
“我可以给出百分之百的确认。”
“这个信号，绝非源自地球。”
他的话里没有半分的迟疑与含糊。
军方的那位最高统帅，那位曾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老人。
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，他身体微微前倾，桌面都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。
“同光同志，百分之百？科学，不应该讲究严谨吗？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。”
“是的，元帅，就是百分之百。”祁同光没有退让，语气反而更加坚定。
“因为这个信号，在物理层面上，彻底违背了我们宇宙中信息传递的基本规律。”
他抬起手，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划。
身后的星空背景中，瞬间出现了一个三维模型。
那是一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，绝对纯粹、绝对纤细的线条。
“这就是我们接收到的信号，在频谱分析仪上的形态。”祁同光解释道，“我们将其命名为‘绝对单频’信号。”
“各位领导可能对这个概念有些陌生。我打个比方，我们听到的任何声音，哪怕是乐器奏出的最纯净的单音，在空气中传播时，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衰减、杂音和频率的偏移，我们称之为‘展宽’。”
“宇宙中的电磁信号也是如此。任何恒星、脉冲星发出的信号，经过漫长光年的旅行，在星际尘埃、引力场、多普勒效应的共同作用下，抵达我们这里时，必然会变得‘又脏又宽’。这是宇宙的铁律，无法改变。”
祁同光指向那根完美得令人窒息的线条。
“但是，我们收到的这个信号……它没有展宽，没有频偏，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。”
“它干净得，就像一个凭空出现在我们接收器里的数学概念。”
“它不像是从宇宙空间中‘传播’过来的，它更像是被直接‘投影’到了我们的设备之上。”
“要实现这种效果，只有两种可能。”
“第一，信号源距离我们的月球探测器，不超过一米。这显然不成立。”
“第二，”祁同光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，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，“这个信号的发送者，掌握着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通讯技术。一种可以修正信息在时空中所有损耗与扭曲的技术。它发送出的信号，抵达我们这里时，和它在源头被发出时，是完全一模一样的。”
“一种……事实上的超光速通讯。”
会议室里，陷入了比刚才更加可怕的寂静。
如果说之前是安静，现在就是虚无。
一个掌握着超光速通讯技术的未知文明？而且，就在月球上？
这不是科幻，这是神话。
这是创世神才拥有的权柄！
祁同伟坐在椅子上，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。
他竭力理解着哥哥话语中的每一个字，也终于明白了那句“隔着太平洋读出你脑子里的想法”的真正含义。
对于一个能无损耗、无延迟传递信息的文明来说，人类引以为傲的头骨、地幔、乃至整个星球的物理法则……
可能，真的就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。
“这个信号……内容是什么？”主管情报体系的总负责人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沙子。
这是所有人都悬着心的问题。
祁同光却摇了摇头。
“它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它只是一个脉冲，一道‘有’或‘无’的闪烁，持续时间只有10的负12次方秒。它的存在本身，就是它要传递的全部信息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理解的比喻。
“就像一个人，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里，突然划亮了一根火柴。”
“他不需要呐喊，他不需要言语。”
“那道光，本身就宣告了一切——”
“我，在这里。”
老李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。
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，发出沉闷的“笃、笃”声。
这是他深度思考的习惯性动作。
“划亮了一根火柴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，眼神深邃得如同窗外的模拟星空，“那么，他是想让我们看到他？还是……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看到？”
“我个人，更倾向于后者。”祁同光给出了一个更让人绝望的答案。
“根据信号的强度和指向性分析，它的目标，根本不是我们的探测器，甚至不是地球。”
“它的方向，指向的是太阳系之外，更遥远，更空旷的深空。”
“我们的月球探测器，只是一个恰巧路过的倒霉蛋，被这道划破黑暗的‘光’，不小心扫到了余晖而已。”
“轰——”
祁同伟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这个结论，比之前的一切都更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那就像地面上有两只蚂蚁，正为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脚印而惊惶讨论。其中一只蚂蚁恐惧地尖叫，这个巨人是冲着我们来的，我们要毁灭了！
而另一只更聪明的蚂蚁，却用一种彻底的绝望告诉它：
不，你错了。
这个巨人只是路过，他甚至……根本没有看见我们。
那种被彻底无视所带来的，从物种层面上的巨大落差感与渺小感。
让在座每一位久经风浪、心如铁石的决策者，都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
老李抬起头，问道：“你的最终猜测是什么？”
祁同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说出了那个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，都仿佛被抽干的答案。
“我猜测，在月球的背面，一直存在着一个未知文明留下的，超光速通讯中继站。”
“或者说……一座宇宙尺度的灯塔。”
“它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，久到人类这个物种，可能都还未曾在地球上出现。”
“而就在几天前，因为某个我们完全未知的，无法理解的原因……”
他的声音停顿，环视全场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“它，重新启动了。”
.......
(https://www.shubada.com/111492/43237410.html)
1秒记住书吧达：www.shubada.com。手机版阅读网址：m.shubad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