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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4章 江底的幽灵,与十月的申请表


钱进那句“淹死的那个”,像一块石头,砸进了死寂的档案库,激起的回音,却是无声的。

空气,仿佛在这一瞬间,变成了粘稠的琥珀,将三个人凝固在了各自的位置上。

赵铁军举着手机,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,脸上那刚刚褪去的血色,又一次悄然回涌,但那不是愤怒的红,而是一种混杂着错愕、迷茫,乃至于一丝荒唐的解脱的,诡异潮红。

淹死了?

就这么简单?

一个搅动了省里风云,让楚书记亲自批示,牵扯出龙湾大桥惊天秘密的核心人物,十五年前,就悄无声息地,淹死在了江里?

林望的【仕途天眼】中,赵铁军头顶那柄开裂的巨斧,斧刃上的暗红色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。那条由他小舅子牵引而来的灰色麻烦丝线,似乎真的因为“死亡”这个终极答案,而松弛了半分。

可那道贯穿斧身的裂痕,却并没有因此愈合。它像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,提醒着赵铁军,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屈辱。

而另一边,秦悦头顶那张巨大的银色罗网,在沉寂了一秒之后,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。

“淹死”,这个简单粗暴的结论,像一个病毒,侵入了她那由无数精密逻辑构建的系统。整张大网都在以超高速运转,试图分析这个信息的真伪,推演它背后所有可能的路径。

林望低着头,眼角的余光,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
他知道,钱进在撒谎。

或者说,钱进在复述一个,他自己都信以为真的谎言。

因为在林望的天眼里,那个叫“吴建民”的人,他的气运不是死亡的黑色,更不是溺水而亡那种带着水汽的阴冷死气。

那是“虚无”。

是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,从存在层面,强行抹除的痕迹。

一个淹死的人,和一个人间蒸发的人,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

“姐夫?姐夫?你在听吗?”

手机听筒里,传来钱进那带着几分小心的声音,将赵铁军从失神中唤醒。

赵铁军的喉结,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他清了清嗓子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正在办案的纪委干部,而不是一个刚刚得知亲戚可能脱罪的姐夫。

“什么时候的事?具体点。”

“嗨,那都猴年马月了,我哪记得清啊。”钱进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油滑,“就记得是夏天吧,天挺热的。那老吴,听说在外面赌钱欠了一屁股债,老婆也跟他闹离婚,估计是想不开呗。有一天人就不见了,后来有人在江边捡到了他的衣服,报了警,警察也来问过,最后不了了之了呗。我们那一片的老邻居,都知道这事儿。”

这番话,说得滴水不漏。

有动机(欠债,家庭矛盾),有过程(失踪,发现衣物),有结果(警方介入,不了了之)。对于一个十五年前的邻居来说,能回忆起这些,已经算记忆力很好了。

赵铁军紧绷的身体,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。他甚至下意识地,长出了一口气。

只要小舅子不是那个“紧急联系人”,只是一个知道陈年旧事的“老邻居”,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。

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:吴建民畏罪自杀,人死债消,线索到此中断。至于为什么紧急联系人会填钱进的名字,完全可以用“邻里关系好,随手一填”来解释。

虽然不完美,但至少,能把他自己,把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,从这个巨大的漩涡中心,摘出去。

他刚想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,说一句“我知道了”,然后挂断电话。

一只白皙纤细的手,却伸了过来,用两根手指,轻轻地,敲了敲桌面。

是秦悦。

她没有看赵铁军,目光依旧落在地上那堆图纸上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赵铁军和林望的耳朵里。

“问他,哪一年的夏天,哪个派出所出的警。”

赵铁军的身体,再次僵住。

他猛地转头,看向秦悦,眼神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。这个女人,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!为什么就不能让这件事,就这么过去!

秦悦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意,只是抬起眼,平静地回望着他。

那眼神在说:程序,规矩,你懂的。

赵铁军的牙,咬得咯咯作响。他头顶巨斧上的裂痕,再次开始散发出危险的红光。

僵持中,林望的肚子,非常不合时宜地,又“咕”地叫了一声。

他连忙捂住肚子,满脸通红,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。

但这一次,他的动作,却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。他低着头,目光“无意”间,扫过了那张被秦悦放在最上面的,吴建民的人员调动申请表。

然后,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,发出一声极轻,但足以打破僵局的惊咦。

“咦?”

秦悦的目光,第一时间转了过来。

赵铁军也皱着眉,不耐烦地看了过来。

林望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,指着那张泛黄的申请表,脸上带着一种小学生发现题目印错了的,单纯的困惑。

“赵主任,秦老师……这个……是不是有点奇怪?”

他指着申请表右下角的落款日期,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。

“申请日期……十月二十三号。”

他抬起头,茫然地看着赵铁军,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电话。

“可是……钱副调研员不是说,那位吴工……是夏天就……淹死了吗?”

整个档案库,瞬间,落针可闻。

如果说,刚才钱进的话,是往一潭死水里,扔了一块石头。

那么林望这句不经意的话,就是往煮沸的油锅里,浇了一勺冷水。

赵铁军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
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小丑,所有的侥幸,所有的退路,都被这个档案室的小科员,用一种最天真,也最残忍的方式,堵得严严实实。

一个夏天就淹死的人,怎么可能在十月份,又从江底爬出来,写一份调动申请?

【仕途天眼】中,赵铁军头顶那柄巨斧上的裂痕,猛地迸发出一股黑气!那条来自楚书记的金色关系线,剧烈地摇晃着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

秦悦的嘴角,终于,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,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。

她看向林望的眼神,变了。

那不再是对一件好用工具的审视,而是像一个顶级的棋手,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,却又无比精妙的棋子,悄无声息地,落在了棋盘最关键的位置。

“姐夫?姐夫?你怎么不说话了?是不是信号不好?”钱进的声音,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。

赵铁军握着电话的手,青筋毕露,剧烈地颤抖着。

他死死地盯着林望,那眼神,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。

可他又能说什么?怪这个小科员眼神太好?记忆力太强?

他深吸一口气,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把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,重新压回了胸腔。

他对着电话,一字一顿地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
“钱进,你再给我说一遍,吴建民,是哪年夏天淹死的?”

电话那头的钱进,显然被赵铁军这冰冷如刀的语气吓到了。

“就……就是他调走那年啊……我记得他刚搬走没多久,就出事了……”钱进的声音,开始变得结结巴巴,充满了不确定。

“他十月份才提交的调动申请!”赵铁军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,“你现在告诉我,他夏天就淹死了?你当我是傻子,还是当纪委是摆设!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记错了!姐夫,我肯定是记错了!”钱进的声音,已经带上了哭腔,充满了惊慌失措,“都十五年了,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啊!你……你是不是在查我啊姐夫?我可什么都没干啊!”

“闭嘴!”

赵铁军吼完这两个字,便狠狠地,挂断了电话。

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,双眼赤红。

完了。

一切都完了。

他的小舅子,不是记错了,就是在撒谎。

而无论是哪一种,他赵铁军,都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个案子的主导权,甚至,沦为了一个天大的笑柄。

库房里,重新陷入了死寂。

秦悦打破了沉默。

她走到赵铁军面前,语气平静,却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。

“赵主任,看来,你的亲戚,要么是个记性差到能把秋天当夏天的傻子,要么,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。”
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地上一字排开的,那些带着“吴”字签名的文件。

“无论是哪一种,这个案子,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。”

她转过身,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低着头,仿佛被吓傻了的林望,声音里,却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温度。

“林望同志,你的记性,比你的运气还要好。”

她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,锐利如刀。

“看来,我们不能只在档案里找邻居了。”

“我们得去现实里,找一找那个……淹死在江底的幽灵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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