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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最后的棋子,与来自阎王的命令


那部红色的内线电话,第四次响起。

这一次,铃声不再是咆哮,也不再是尖锐。它变得沉闷,厚重,带着一种金属被强行扭曲后的嗡鸣,一下,又一下,不急不缓,却精准地敲在人的心坎上。

它不是在催促,也不是在愤怒。

它在宣告。

像教堂午夜敲响的丧钟。

钱爱国那刚因为“盒饭恩仇录”而涌起的一点豪情,瞬间被这钟声敲得灰飞烟灭。他整个人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跳了起来,看向那部电话的眼神,已经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面对神祇、面对宿命时的,纯粹的敬畏。

林望缓缓站起身。

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骨,乃至每一节骨头缝里,都灌满了冰冷的铅水。他没有去看墙上的钟,也没有去看【仕途天眼】中那个血淋淋的倒计时。

因为他知道,这通电话,就是最后的宣判。

他走到桌前,在第三声钟响结束时,拿起了听筒。

手心里的汗,在拿起电话的瞬间,蒸发了。整只手变得冰冷而干燥,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。

“喂。”

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说一个“您好”。

电话那头,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没有了之前的雷霆之怒,没有了审视与考校,甚至连那股冰冷的肃杀之气都消失了。沈重山的声音,就像是从一个被抽干了所有空气的真空里,艰难地,一个字一个字地,挤了出来。

“龙安县驻军,73019部队,快速反应分队,已于三分钟前出动。”

声音平静,没有一丝波澜。却比任何咆哮,都更让林望感到窒息。

“他们携带了冲锋舟和切割设备。从驻地到青云水库大坝,极限行军速度,需要二十二分钟。”

林望没有说话,他只是握着听筒,静静地听着。他知道,这只是铺垫。

“唐婉的采访车,我让人查了,刚刚驶上通往龙安的高速。她到不了。”

“周正国的车队,已经接到指令,原地待命。但他身边的人,已经开始问了。”

沈重山的声音,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,陈述着一个个冰冷的事实。每一个事实,都是一根钉子,将林望钉死在了这个小小的,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值班室里。

“所以,”沈重山终于说到了重点,“现在,我需要你,为我争取二十分钟。”

林望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

“书记,我……”

“我不需要你去做任何事。”沈重山打断了他,声音里,终于透出了一丝属于人的,疲惫到极点的沙哑,“我只需要你,跟徐万年说话。”

林望的脑子,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
跟徐万年……说话?

“他的私人手机号码,我马上会发到你那部老人机上。”沈重山的声音,快得像在交代遗言,“你打给他。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,聊家常,谈工作,念报纸,甚至骂他,都可以。”

“你的任务只有一个。”

“在他被洪水卷走,或者他自己放弃之前,让他的耳朵里,一直有声音。”

“让他知道,有人在找他,有人在等他,有人……还需要他活着。”

“林望,”沈重山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,叫了他的全名,“这是命令。”

“咔。”

电话挂断了。

忙音“嘟嘟”地响着,这一次,它不再是催命的倒计时,而是一片茫然的,空洞的白。

林望僵在原地,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。

他手中的听筒,不知何时已经滑落,吊在电话线上,轻轻地晃动着,像一个上吊自尽后,还在微微摇晃的幽魂。

他想过无数种可能。

沈重山会怒斥他办事不力,会让他承担责任,甚至会直接放弃,让他听天由命。

可他唯独没有想到,沈重山会交给他这样一个……荒诞,离奇,甚至带着一丝黑色幽默的任务。

让他,一个档案室的小科员,去给一个即将殉职的厅长,做临终关怀?

这已经不是神祇对凡人提出的无理要求了。

这是阎王爷,抓过一个小鬼的衣领,指着奈何桥上一个正要往下跳的亡魂,对他说:你去,把他给我劝回来。

“嗡……嗡……”

那部属于沈重山的老人机,在桌上剧烈地震动起来。

屏幕上,是一条短信。

来自那个熟悉的,没有署名的号码。

短信内容,只有一串十一位的数字。

这串数字,像一排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林望的视网膜上。

“小……小林……”

钱爱国终于从石化状态中缓了过来。他凑上前,看着林望那张毫无血色的脸,小心翼翼地,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语气问道:“刚……刚才,是沈书记?”

林望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
“他……他又让你干啥了?”钱爱国的声音里,带着哭腔,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让咱们俩,现在就写检查?我跟你说,这事儿你可千万别一个人扛!我……我虽然没出啥力,但……但那电话是我找的,那盒饭……也是我没吃上的!我认!”

他一边说,一边用力地拍着自己那干瘪的胸脯,一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悲壮模样。

林望抬起头,看着他。

那眼神,空洞,麻木,像两条干涸的河床。

“钱哥,”他扯了扯嘴角,却笑不出来,“书记让我……给徐厅长打电话。”

钱爱国脸上的悲壮,瞬间凝固了。

他眨了眨眼,又眨了眨眼,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
“给……给徐厅长打电话?”他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,然后,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,一拍大腿,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,“对啊!我怎么没想到!打电话骂他啊!就骂他是个王八蛋,自己想死,别拉着一县的老百姓垫背!对!骂醒他!望弟,你口才好,你来骂!词儿要狠!就从他祖宗十八代开始骂!”

林望看着他那副摩拳擦掌、跃跃欲试的模样,心中那片绝望的冰海,竟被这股荒诞的暖流,给冲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缝。

他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不是骂他。”

“那是……?”

“是让他……活下去。”

钱爱国彻底懵了。

他感觉自己的大脑,那台运转了五十多年,连开机都需要半小时的老旧处理器,在今晚,彻底烧了。

他呆呆地看着林望,又看了看桌上那串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机号码,憋了半天,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自认为包含了毕生智慧的建议:

“那……那你跟他说……就说……周副省长马上就到了,要请他吃饭!还说……还说省台那个叫唐婉的漂亮女记者,点名要采访他这个抗洪英雄!”

林望没有再理会他。

他知道,钱爱国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。他此刻的存在,就像是这出悲剧中,一个负责在幕间插科打诨,提醒观众“这只是一出戏”的小丑。

可林望知道,这不是戏。

他闭上眼,沉入【仕途天眼】的视野。

那棵代表着徐万年的青色生命之树,已经彻底枯萎。

灰败的死气,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,将整棵树包裹得严严实实,只剩下树心最深处,还透着一点萤火般的,微弱的青光。

树冠顶端,血红色的“殉”字,鲜艳得仿佛要滴下血来。

而在那个字的旁边,倒计时,已经跳动到了最后一程。

【十九分四十五秒】

【十九分四十四秒】

……

救援队,还需要二十二分钟。

而徐万年的生命,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。

这中间,有两分钟的空白。

这是死神留下的,一个无法被任何人力所填补的,绝望的缺口。

除非……

除非有奇迹发生。

林望猛地睁开眼。

他的眼神里,不再有茫然和麻木。那两条干涸的河床,重新被一种决绝的,近乎疯狂的意志所填满。

他不能创造奇迹。

但他可以,去尝试成为那个奇迹。

他拿起那部老人机,按下了通话键。

他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他只是一个在档案室里整理旧文件,对水利工程一窍不通的门外汉。

他要如何去跟一个浸淫此道一生,甚至不惜以死殉道的总工程师对话?

谈工程?谈技术?

那是在班门弄斧。

谈理想?谈抱负?

一个即将赴死的人,早已将这些置之度外。

那……谈什么?

林望的脑海中,闪电般地,划过了他在档案室里,翻阅过的,关于徐万年的,那一叠厚厚的个人档案。

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技术员,到一个沉稳干练的工程处长,再到最后,成为执掌一省水利命脉的厅长。

他的履历,干净得像一张白纸。

荣誉,奖章,表彰……

家庭……

林望的目光,陡然定格在了档案中,家庭关系的那一栏。

妻子,王秀琴。

女儿,徐静。

后面有一个括号,里面写着两个字:已故。

林望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,重重地刺了一下。

他想起来了。

在档案的补充说明里,有一段很短的记录:其女徐静,十五年前,因山洪意外,殁。

十五年前……

山洪……

一个可怕的,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,像一颗种子,在林望的脑海中,瞬间生根,发芽,长成了参天大树。

他明白了。

他终于明白,那缠绕在徐万年气运深处的,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灰色死气,到底是什么了。

那不是渎职的原罪。

那是……一个父亲的,永远无法被原谅的,悔恨。

听筒里,“嘟……嘟……”的忙音,一声声地传来。

每一声,都混合着电话那头,狂风的呼啸,暴雨的嘶吼。

那声音,仿佛不是来自人间,而是来自地狱。

林望深吸一口气,将所有的情绪,所有的算计,所有的恐惧,都压进了胸膛的最深处。

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。

就在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。

“喂……?”

一个苍老,嘶哑,被风雨和绝望彻底撕碎了的声音,从听筒里,传了出来。

那声音里,带着赴死前的疲惫与解脱。

林望握紧了手机,用一种无比平静,无比清晰,甚至带着一丝档案管理员特有的,对事实进行陈述的木讷语气,开口说道:

“徐厅长,您好。”

“我是省政府办公厅,档案室的。”

“我姓林,叫林望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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