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我不当官,但你们得让我睡够!
三日后,皇榜贴遍全城。
朱砂写就的榜文高悬城门、街口、坊市,字字如剑,却偏偏透着一股诡异的松弛劲儿:
“奉太子令,设‘安眠司’,聘林川为首席顾问,专司万民休养之事。”末尾还盖着东宫玉印,金光微闪,仿佛自带催眠韵律。
消息传到温泉小镇时,林川正躺在地窖的草堆上,脚边一壶温酒,头顶一块破布遮着漏风的缝隙。
他刚从瓜棚逃出来,以为躲到这里就能避开满城跪拜、神像立庙的荒唐事,结果小顺子气喘吁吁地冲进来,手里举着一张被揉皱的榜文:
“林爷!出大事了!您被封官了!还是‘首席顾问’!比国师还大三分虚名!”
“放屁!”林川猛地坐起,酒壶打翻,酒液顺着木板缝隙渗入土中,“我什么时候答应当官了?我连早课都懒得上!”
他一把抢过榜文,盯着那行“专司万民休养”看了三息,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这不是任命,是陷阱!
是系统在背后搞鬼!
果然,下一瞬:
‘叮!‘安眠司’已正式挂牌,机构运行需‘懒道代表’到场履职。’
‘警告:若您持续逃避职责,将触发‘怠政问责’机制,后果:洞府降级,时间流速下调50%,丹炉停摆,灵田枯萎。’
林川眼前一黑,差点又栽回去。
“连装死都不让?”他怒拍地面,震得草屑纷飞,“我只是想晒个太阳、睡个懒觉,怎么就成了天下怠惰的祖师爷?”
可骂归骂,他不敢赌。
洞府是他变强的根基,要是真降级了,别说炼丹,连锅巴都糊不了。
正纠结间,地窖外忽然传来脚步声,不急不缓,踏在湿泥上,像踩在人心上。
草帘被掀开一道缝,晨光斜切而入,照亮了来人玄色锦袍上的龙纹暗绣。
是萧景琰。
太子殿下亲自来了,身后无随从,手中无仪仗,只提着一只青布包裹的卷轴。
他弯腰钻进地窖,动作竟无半分倨傲,反显得疲惫而沉静。
目光落在裹着破被、一脸防备的林川身上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我不逼你当官。”他开口,声音低哑,像是熬了几个通宵,“但请你答应我,教我怎么让这江山,不必靠压榨百姓来运转。”
林川眯眼:“你这话,该去跟那些天天喊‘勤能补拙’的太傅说。”
萧景琰没反驳,只是将手中卷轴缓缓展开,推到林川面前。
《三懒法案》草案。
白纸黑字,第一条:每日午时歇息两刻,不得以公务为由阻挠。
第二条:每月初八定为“怠日”,全国停工休沐,官府闭衙,学堂停课。
第三条:宫中设“安眠阁”,专供臣工小憩,太傅......也得放假。
林川看得眼皮直跳。
“你这是要造反?”
“不。”萧景琰摇头,“我是要救这个国家。十年来,父皇勤政,我监国理政,日批百折,夜巡六部,可国库依旧空虚,边患不断,百姓卖儿鬻女只为完税。我们越勤,民越苦。我开始怀疑,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?”
他抬头,目光灼灼:“你那一道‘天下万民,皆有怠权’的宣言,不是祸乱,是惊雷。它让我看到,或许真正的治世,不是逼人拼命,而是让人能安心睡觉。”
林川沉默了。
他本想嘲讽几句,甩袖走人,可话到嘴边,却卡住了。
他想起昨夜系统提示的“勤政天道信仰锚点松动”,那不是虚言。
这王朝的根基,早已被“勤奋即正义”的执念蛀空。
百姓不敢歇,官吏不敢停,连呼吸都怕落个“懈怠”罪名。
而他这个被逼上神坛的“懒仙”,竟阴差阳错,撞破了这层天道谎言。
“你这不叫改革......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懒散,却带着一丝认真,“叫正常人生活。”
萧景琰笑了,眼底却泛红。
就在这时,地窖外传来一声苍老却执拗的呼喝:“太子!不可!此等荒唐律令,岂能立于朝堂!”
徐文远拄着拐杖,站在地窖口,紫袍凌乱,白发如雪。
这位执掌文纲三十年的太傅,一生以“勤勉”为信条,如今眼见自己毕生信念被一道懒字推翻,如何能忍?
“百姓不劳作,田谁来种?税谁来纳?国库空虚,外敌压境,谁来守!”他声嘶力竭,字字如刀。
可话未说完,异变陡生。
地窖深处,那尊平日蜷缩在洞府门扉上的天道打呼兽,忽然耳朵一抖,鼻翼翕张,仿佛感应到了什么。
下一瞬,它打了个喷嚏。
不是凡俗的喷嚏。
而是一道裹挟着安眠韵律的“怠音波”,如无形潮水,自地窖涌出,横扫四方。
徐文远只觉胸口一松,双腿一软,竟当众跪坐于地,拐杖“咚”地倒下。
他张了张嘴,想继续谏言,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,只觉全身经络如被温水浸泡,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松弛感,从脚底蔓延至天灵。
“三十年......”他喃喃,眼神涣散,却又清明,“我没歇过一天......不是我不肯......是这天下不许......”
萧景琰走出地窖,蹲下身,轻轻扶住他。
“老师,您该退休了。”他声音平静,“新朝,不养苦修的鬼,只养活着的人。”
.........
林川被小顺子连拖带拽地推上台阶,脚下一滑,差点摔个狗啃泥。
他抬头望去,台下黑压压一片,百姓跪伏如潮,香火缭绕中竟有老翁磕头至额角渗血,口中喃喃:“林仙赐梦,我儿昨夜安眠,咳疾竟愈......”
他心头一紧,胃里翻腾。
“这哪是揭牌仪式?这是立庙祭神!”他在心里咆哮,袖中手指悄悄掐了自己一把,想确认是不是还在做梦。
可疼,疼得真切,疼得荒谬。
“我不配!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干涩,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绝望,“我连药园杂草都懒得拔,哪配当什么安眠顾问?你们拜错人了!”
话音未落,袖中忽地一热。
天道打呼兽腾空而起,小小身躯在半空中骤然膨胀,化作百丈巨影,鳞爪横空,双耳如云幡招展,鼻息一吐,竟卷起地窖深处积攒多年的“懒梦香”灰烬,漫天洒落,如星雨飘洒。
香灰所及之处,人群躁动渐息,有人捂嘴打起哈欠,有人当场盘坐入梦,连守卫士兵也眼皮打架,长枪歪斜。
而天空骤然裂开一道光痕,四字浮现在云层之间,金光流转,如天道亲书:
“怠者,人也。”
寂静。
随即,山呼海啸般的哭嚎炸开。
“林仙授道!我等得救了!”
“三十年没睡过整觉,昨夜竟梦回娘胎!”
“孩子不咳了!老寒腿不疼了!是懒仙显灵啊!”
百姓叩首如捣蒜,泪水混着香灰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图腾。
有人当场撕下衣角,蘸血写下“怠”字,贴于额前,奉为护身符。
林川蹲在高台边缘,缩成一团,把脸埋进膝盖,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:“我真没想成神......就想睡够八小时。”
他不是不感动。他是怕。
怕这信仰来得快,去得更狠;怕今日焚香,明日就烧他祭天。
他不过是个想偷懒的穿越客,凭什么扛起万民梦醒的重担?
可系统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。
‘叮!安眠司正式成立,懒气值+5000’
‘‘怠性共鸣’触发,信仰锚点稳固,解锁‘懒梦香’量产权限’
‘税务小蜜开启‘制度渗透’模式:三懒法案将于七日后全国推行’
机械女声冰冷而高效,仿佛在庆祝一场早已设计好的胜利。
林川没再挣扎。
他是懒道的火种,是天道谎言的凿壁者。
仪式草草结束。
他趁乱溜下高台,钻进小顺子牵来的驴车,一路颠簸奔回温泉小镇的地窖。
洞府门扉轻启,熟悉的暖意扑面而来。
灵田碧波荡漾,丹炉自动开合,九转还魂丹正一枚枚滚落玉盘。
他长舒一口气,扑向那朵由千年云茧织就的“懒云座”,整个人陷进去,像沉入温柔的海底。
“终于......能睡了......”
可就在意识即将滑入黑暗的刹那:
‘紧急任务触发:青云宗‘勤修堂’三十六名弟子集体走火入魔,经脉逆行,神魂暴动,因长期禁眠苦修,已濒临爆体。’
‘玄霄子传讯:恳请‘懒息母脉’回流净化,您,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。’
‘任务奖励:懒气值×10000,洞府时间流速提升至1:100,解锁‘梦境传法’功能’
‘失败惩罚:洞府降级,信仰崩塌,天道打呼兽将被收编为‘勤政巡天兽’’
林川猛地睁眼,眼底布满血丝。
“我就知道......歇着的尽头,是被人抬着去救世。”
坛仙虚影浮现,懒洋洋一笑:“宿主,这一趟,您得边睡觉,边当救世主了。”
话音未落,洞府深处,天道打呼兽翻了个身,尾巴一甩,打了个震天动地的呼噜......
地窖外,夜风骤起,瓜棚簌簌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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