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 爷爷的遗产
冯晚棠心里不大舒坦。
大伯还没退休，只有大伯母在家。
据说在家备考教师资格证的堂哥也不在。
这是大伯家在市里换的第二套房子。
以前那套冯晚棠小时候也去过，不仅位置偏远，还是步梯六楼。
城市重新规划建设了十多年，那边依旧属于偏远地区。
冯晚棠的梦想是能在那种地方买个房子就不错。
屋里装修很好，偏中式的。
进门就是一扇木质雕花屏风，上头挂着个大大的中国结。
客厅沙发也是木头的，颜色偏暗红，她不懂，也看不出木头材质，跟是不是实木的。
大伯母一头卷发，很有气质。
冯晚棠拿出纸包，“这是两万零一千块钱，一千块算利息，这些年麻烦大伯跟大伯娘了。”
二伯跟四伯那边欠的少，而且他们经济情况不如大伯家，都是提前还了他们。
这是最后一点了。
虽然还完自己这只剩下一千多块，可心里头踏实，至少总算还完一份债。
又不是没手头紧过，凑合凑合就过去了。
大伯娘没提方鹏的事，“你赚钱也不容易，不用着急还。钱我留下，利息就不用了，自个儿拿去买点好吃的跟衣服，看看都瘦成啥样了。”
不管怎么说，都不要利息，临走还叫她拿了点别人送的水果，沉甸甸的。
其实，大伯母也没想象中难相处。
余焰没回来，冯晚棠查了查导航，去坐大巴车。
中间还要倒车。
市里的公交车经常没座位，要站着。
水果勒得手疼。
她也傻乎乎一直提着，没敢放在地上，怕滚得到处都是。
等回了火锅店，分给小玲几个，胳膊酸得够呛，手指头也勒白了。
以前都是这样来回，不觉得麻烦，更舍不得打车。
坐了几次余焰的，反倒觉得麻烦起来。
人啊，就是不能享受。
否则就舍不得再过回苦日子了。
平时余焰隔三差五就要来次火锅店，随便吃上一点。
冯晚棠起初还记着，时不时看看手机。
想跟他说什么，或者道个歉，又迟迟没发出去。
她这人，嘴巴不甜，又不够软，很多话只会在心里想，很难说出来，为这个吃过不少亏。
天气渐渐冷了，店里也越来越忙。
等想起来，已经过去快两个月。
不管余焰还是余锋，都没找过她。
冯晚棠觉得挺好，心里头又有些不是滋味。
余锋就算了。
余焰还说什么可以跟家里人说，他是她男朋友，说了又有什么用，还不是见不到人影，根本没往心里去。
果然只有自己是不会背叛自己的。
树叶还没完全变黄，但地上的落叶多了。
火锅店每个月开给小玲工资，但冯晚棠跟聂荷一样，一季度才结算一次工资。
手上只剩两百多，过得更加拮据。
天气冷了，火锅店里的蔬菜更加容易保存，只要不是没法拿出来卖的，冯晚棠不会拿出来自己吃一片叶子。
某些方面，固执得近乎死板，在有些人看来就是傻。
除了煮挂面，里头放点白菜炝锅，就是馒头配咸菜。
偶尔炒个白菜、豆芽菜、胡萝卜，什么便宜吃什么。
冯晚棠经常看人说，什么穷得只能吃泡面。
方便面多贵啊，袋装的最低都要两块五。
桶装更贵还吃不饱。
换成馒头能吃一天还多。
店里忙，冯晚棠不好在正是饭点的时候，让小玲自己看店。
就提前些回家给奶奶做饭，做饭等不及吃再回来。
经常饿得前胸贴后背，一个馒头也啃得很香。
别看奶奶年纪大，胃口却很好，比她吃的还多。
家里做饭的时间已经比别家早了，依旧每天打好几个电话催促。
“晚上回不回来，你想吃点啥，我给你做。”
“什么时候包点饺子啊！”
“我想吃手擀面汤。”
需要费时间提前准备的，冯晚棠抽空在出租房或者火锅店做好再带回去。
晚上终于忙完，躺在床上浑身酸疼。
骑着电动车看到路边有摆摊卖石榴的，十块钱三个，又大又红。
她摸摸口袋，犹豫着还是买了三个。
马上就到跟聂荷分钱的时候了，再坚持坚持，就不用那么拮据。
到家先煮锅热水，奶奶果然又嫌弃她乱花钱，把石榴摆在桌子上。
“你看见我什么卡了吗，刚刚村里大喇叭说要收什么卡。”
冯晚棠不在家，哪知道什么卡。
打电话给村长。
村长说，“没有，村里没收。”
“奶，村里没收。”
她不信，“你知道什么，下午我听见了。”
她拿着一堆能找出来的所有卡片，“我自己给送过去。”
天虽然还没黑，但她腿有点瘸，经常腿疼。
冯晚棠拉住她，“我问过村长了，真没有。”
“你问什么了，你懂什么，你不愿意去送、我自己去！”
已经有些发脾气。
今天太忙了，冯晚棠到现在只吃了早饭。
火锅油太多，不好洗刷干净，跟小玲洗完，还没喘口气就从冰箱拿了饺子赶回来。
饿肚子的滋味儿她很熟悉，也很讨厌，她喜欢吃饱肚子的感觉。
“等下就要吃饭了，我给你打电话行吗？”
“电话里怎么说事，你别管了。”
小老太太不听劝，越来越气，只能放她走了。
饺子煮好，多余的冻起来。
她还没回来。
冯晚棠本打算煮好就回去，还能吃口热饭。
只好骑上电动车去村长家找，才知道她跟村长老婆吵起来了。
非说听到晚棠爷爷去世后留下的钱。
村里习俗，一家有红白喜事，相近的、有亲戚关系的都会来帮忙操持。
主家买白麻布，会用缝纫机的妇女哒哒哒赶制出又大又肥的丧服。
等白事结束，拆开后还能拿回家做被子、做鞋子。
冯晚棠的爷爷跟奶奶没什么感情，心肠也比较狠。
六十多岁就经常怀疑自己得各种治不好的疾病，闹着去医院检查。
儿子们过年过节给的钱，全部锁起来自己用，奶奶要几次要不来，只能借钱买菜。
后来就变成把钱分成两份，每人一份。
还说临死前要把钱全部花掉，房子也烧掉。
房子还好好的，但钱也确实基本全花了。
闹到七十八岁，终于两腿一蹬闭了眼。
亲戚邻里前来帮忙，人多也比较乱。
等所有事情结束，奶奶才知道，爷爷只留下不到一百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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